冬致

灵感来自王男2最后哈叔撑着伞，在枪林弹雨中把蛋蛋拉起来，两人并肩站在伞下的那一幕。

 

 

 

艾格西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被卡车碾过一样，脑袋胀痛得厉害。

当你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酒又直接睡过去之后，通常就会导致这种结果。不过距离艾格西上一次体验宿醉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早在他遇见哈利之前——所以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时，男孩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躺在哈利的大床上，全身赤裸，头发乱得像鸡窝，嘴里的味道可以媲美垃圾场。

然后，床的原主还西装革履地坐在床前读报，膝盖轻轻抵着艾格西伸出床外的手背。

艾格西瞪着天花板，“操。”他说。

“你也早安，艾格西。”哈利抖了抖报纸，向男孩打招呼。

艾格西揉揉脑袋，用手肘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我睡了多久？”他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到一百年，但至少有九十——”

“嘿！”艾格西急急打断对方的话，他感到自己的脸因为羞赧变得滚烫。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男人猜中他心思的时候，艾格西还是会像头一次一样害羞，他知道哈利也能看出这点。

哈利放下报纸，拿起一杯水在艾格西身边坐下，“最多七个小时，”他替艾格西理好散在眼前的头发，“现在是八点四十二，完全还在‘早安’的范围内，别担心。”他把水杯递给男孩，把枕头垫在男孩背后。

“我才没有在担心。”艾格西嘟囔着，灌下一大口水，完全是为了冲走嘴里那股难受的味道。“你有没有什么醒酒的东西？我敢肯定龙舌兰在给我的那瓶酒里加了什么东西要不然——哦，该死！”艾格西的话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戛然而止，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用一只手敲了敲疼痛的部位，抬起头时正对上哈利担忧的目光。

“艾格西？”哈利只是皱着眉头叫了他的名字，但艾格西还是注意到了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

“我还好，嗯，我会没事的，”艾格西顿了顿，“只要给我一点，呃，随便什么，能解决头疼的神奇魔药就好。”

这句话让哈利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哈利’，对吧？”他再次摸摸男孩的脑袋，倾身想要从爱人那里得到一个吻，却被艾格西躲开。“别，我的嘴里像含着一只死老鼠。”男孩紧张地用双手遮住嘴，摇头拒绝。

但是哈利没有离开，他握住艾格西的手，稍稍用力把它们拉开，然后吻住他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艾格西，死老鼠吓不倒我，”哈利挑起一边的眉毛，“先把睡袍穿好，我马上回来。”

艾格西因为哈利的举动愣了片刻，不过也只有一瞬间，接着他骨子里那股捣蛋劲儿立刻就窜了上来。“等你回来之后会有‘晨间活动’活动吗？”他冲着哈利的背影喊。

“在你彻底清醒之前绝不可能！”男人的回应从远处传来。

艾格西笑着倒回靠枕上。他没听哈利的话，只是扯过睡袍草草盖在身上，遮住露在被子外的胳臂。艾格西眨眨眼。眼皮有些水肿，昨天晚上他大概是哭得太厉害了，艾格西隐约记得他死死地抱住哈利，埋在年长男人肩头痛哭流涕的情形。他还记得到最后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男友怀里抽噎着打嗝。

都怪龙舌兰，都怪那些酒。艾格西想。要不是因为昨天喝了合众国特工的威士忌，他也不会想起那些原本被深深藏在心里的事情。

他也不会突然之间就无比想念布兰登，洛克希，J.B.……

以及梅林。

操。

明明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操操操。

不能再哭了，艾格西。他对自己说。必须在哈利回来之前收拾好情绪，别让对方更加担心。

说实话，艾格西已经不记得他上次这样哭是什么时候了，特工几乎全灭的时候他哭过，哈利被爆头的时候他也哭过，但没有一次像昨晚一样。重建组织是一项繁重的工作，艾格西没有丝毫可以容许他暗自神伤的时间和精力，直到昨晚，哈利告诉他一切已经重回正轨，而支援他们工作的龙舌兰拿出从肯塔基带来的1963年的珍酿——就是梅林打坏的那一桶。

现在艾格西完完全全体会到曾经梅林的感受了，昨晚不过四杯酒之后他就扯着哈利的袖子开始啜泣，然后愈演愈烈，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

龙舌兰会用余生来嘲笑他的，他绝对会。

 

 

 

“如果你担心口气会让我不那么爱你，要不要来一点柚子(*1)？”哈利走进房间，端着果盘和一个马克杯，“比口香糖更管用。”

哦，还有哈利。虽然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但艾格西知道他究竟有多么悲伤。他们还没来得及谈一谈（大部分原因是他们都不想谈论同伴的死亡），就得急匆匆地披挂上阵，在拯救世界的路上不停奔波。有时候艾格西讨厌自己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这让他很快察觉到哈利对自己陡增的保护欲，以及（在艾格西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后怕和愧疚。

艾格西在接过杯子的同时冲哈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看上去乖巧无辜，而且一点也不做作。“你比哈利·波特棒多了。”他称赞道。

“而你看起来比喝了迷情剂的罗恩还傻。”哈利虽然皱着眉头，但语气中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将艾格西揽进自己怀里。

艾格西笑着喝下那杯蜂蜜水(*2)。他们第一次去电影院约会的那天，刚好在重映哈利波特系列（后来他才知道是哈利买通了电影院的老板），那也是艾格西第一次看这个系列——毕竟有那样的“继父”意味着失去所有孩子该有的童年乐趣——没想到哈利还能记得这些情节。

“慢点，我可不记得我在饮食上苛待你了。”哈利揶揄道，因为艾格西喝水的架势好像他在沙漠里连续走了十个小时。

艾格西扭头去亲吻他的男友，然后在对方下巴附近留下几道浅浅的牙印。“我现在想要我们的‘晨间活动’。”

“没门。”

艾格西差点把剩下的柚子皮按在男友脸上。

 

 

 

通常情况下哈利没有这么难搞定——他们其实都挺乐意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艾格西猜哈利可能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因为他确实从没在哈利面前那么失态过。更别提当时旁边还有个美国牛仔——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艾格西深感合众国特工们真该好好修炼一下他们说官话的水平，至少得和他们的名头相称(*3)。

但是一个过度担心伴侣的哈利就不一样了。他会变得极度固执难缠，并且那份担忧里面绝大部分最终会转化成占有欲和控制欲。又不是说艾格西之前没有经历过。

比如几个月之前他们阻止了对首相的暗杀行动——虽然哈利本人对英国脱欧这件事不太看好，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任由那位女士死于非命——的时候，艾格西不得不硬生生挨了一枪，在心脏上方大约半根手指的位置。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哈利站在病床旁边，脸色难看，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艾格西，让男孩浑身发毛。

然后他们就大吵了一架，打坏了刚刚建好的医疗室窗玻璃，把原本想进来查看病人情况的护士吓得差点辞职不干。

“这不算什么！”艾格西涨红了脸，他觉得男友简直不可理喻，“我以前经历过更惨的！”

“可现在我在这儿！”哈利喊回来。

 

那时艾格西才知道，在哈利心中，他一直把艾格西当成自己的责任。他不能忍受男孩在自己面前死去，也不能想象他不在的过去两年里，有多少次，深信自己已死的艾格西想过放弃。

你不能让我觉得我会失你。

缺席陪伴的愧疚和因爱而生的担忧，让原本雷厉风行的特工在关系到男孩的事情上变得缩手缩脚。

 

“对不起，”艾格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哈利的衣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下次不会了。”

哈利叹了口气，握住男孩的手，在病床边坐下。“我也有错，”他说，“我不该吼你，对不起。”

“所以我们没事了？”艾格西紧紧攥着男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哈利小心地避开伤口抱紧男孩，作为回答。

 

“下午得带Mr.Bremont(*4)去看看兽医，今天的午餐他只吃了一口。”艾格西蹲在狗窝面前，给无精打采的小狗打理毛发。

那只从宠物商店买来用以刺激哈利的小狗最终也跟着龙舌兰一起来到了英国，艾格西给它起名“Mister Bremont”，缩写就是MRB。梅林，洛克希，布兰登和J.B.，艾格西这样纪念他们。

午餐结束之后艾格西彻底告别了宿醉带来的困扰，他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找小家伙玩，却发现哈利给小狗准备的食物几乎没有被动过，而Mr B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艾格西想也没想就冲回屋子里，把正在收拾餐具的哈利拉出来，而后蹲在小狗身边安抚着小家伙，不时还抬头看看哈利。

“我们要早点去，待会儿可能会下雨。”艾格西眨巴着眼睛对哈利说。

有一瞬间哈利以为自己养了两条狗。

“艾格西，你先把外套穿上，我一会儿就去开车。”

哈利看着男孩向屋内跑去，手里还拿着刚刚找出来的狗绳，满足地微笑起来。

他曾经觉得自己无牵无挂，甚至死前也没有经历到小说里常常描写的所谓“走马灯”，糟糕的是他还毫不在意。直到那天艾格西唤醒他的记忆，然后隔着小狗给他一个温暖又克制的拥抱，一小块皮肤贴着他的侧脸。他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抚上男孩结实的脊背。

那一刻，他世界的一大部分，被他抱在怀里了。

 

 

 

 “不，我不想再喝你的威士忌了，至少今晚不行，”艾格西对电话那头的美国人说，“……明天也不行，别忘了还有个慈善晚会……酒业可是你们的专长……总之，明晚见。”

也没有等龙舌兰反抗，英国特工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知道那家伙有多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

“该死的天气预报，”艾格西抱怨，“这可离‘小雨’差得远了。”

他们走到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所幸哈利一直随身带着伞，但是他们不得不挤在一把并不大的黑伞下面。大门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唯一让艾格西感到欣慰的是他今天穿的只是最普通的衬衫和棉布外套，他还不想糟蹋任何一件哈利送给他的西装。

小狗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明天上午就可以把小家伙接回家，对于这个结果艾格西比哈利兴奋得多，即使小狗原本是为了纪念哈利的泡菜先生。

两年的特工生涯足以让男孩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大男人，即使艾格西没有像伊丽萨(*5)一样学会近乎完美的贵族口音，他早就是哈利所期望他成为的绅士了。但就算是这样，艾格西也没有放过任何可以学习哈利的机会。事实上，哈利不介意男孩变得越来越像他，只是他一直希望男孩能够更好。

“你今天为啥一直盯着我？”艾格西的手在哈利眼前晃悠，“你才是那个拒绝‘晨间活动’的人。”男孩又小声嘟囔了几句。

他们向停车场走去，“也许我们可以再领养一只小狗。”哈利说。

“什么？”

“一条哈巴狗。我知道，虽然它代替不了J.B.，但是……”哈利继续说，“我联系了一家宠物店，后天我们就可以去看。”

“不，哈利，我……等等，你是认真的吗？”艾格西双眼闪亮，如果他们不是在公共场合，恐怕现在哈利很难保住自己的衣服。

“当然。”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男孩傻笑着问。

“几千次吧。”

艾格西的笑容更大了。“我真的真的好爱你，”男孩对他的伴侣说，“不管有没有狗，都是一样的。”雨声很大，艾格西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完全不在乎是否有其他人听见。

但是哈利朝艾格西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等等。”他停下脚步，男孩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哈利没有说话，他面向艾格西，微微倾斜雨伞，将他们与身后的医院大楼隔开。

然后给了男孩一个长久的亲吻。

 

大概不是错觉。就在那一刻，哈利听见男孩坚定的耳语：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End

 

 

 

注释：

 

*1:理论上柚子可以改善酒后口臭。

*2:“蜂蜜水里含有一种果糖，可以促进酒精分解，有效改善酒后头痛的症状。”——来自网络

*3:statesman也指政治家，常作褒义，指那些目光长远且作风正派的从政者。

*4 Bremont:宝名，手表品牌。王男1电影里哈叔蛋蛋梅林戴的分别就是Bremont的三款kingsman特别版腕表。

*5:《窈窕淑女》女主角的名字。

 

小修一下，第一次发出来的时候意识模糊连注释都忘了，打扰抱歉。【捂脸